宋营长和侯营副来到了营部。
小孙正在擦桌子,转过了身子笑道:“营长,我给你把茶都泡好了!”
宋营长没说话,拉椅子坐到了小铜炉旁边。
小孙从桌上端了茶杯递给宋营长。
他又指着几上的茶杯道:“侯营副,给你也把茶泡好了!”
侯营副点点头,坐了下来。
宋营长故意沉着脸道:“冯连长,这么早的来找我有什么事啊?是不是还是为了那个洪亮啊?”
冯曼婷放下了茶杯站起来道:“宋营长,你们把洪亮弄到什么地方去了?我刚才来这里之前先去了禁闭室,洪亮没有在里面!”
宋营长不紧不慢地道:“洪亮现在没有事,而且呆的地方比禁闭室舒服多了,不过一会儿还是免不了要吃颗铁花生米的!”
冯曼婷道:“宋营长,洪亮年纪小,才十五岁,做事欠考虑,希望你能原谅他这一次,我保证下次一定不会再出现类似事情!”
“保证!”宋营长‘哼’地冷笑一声:“如果我和侯营副这次把命丢了,我不知道冯连长到哪里去给我们找这下一次!”
冯曼婷道:“宋营长,难道这事没有一点回转的余地?”
宋营长烤着火,别过了头不理她。
侯营副开口道:“冯连长,都是自己人,我也不想把事做得太绝,为这事我昨晚想了大半夜,想了一个办法,早上给营座谈了,营座勉为其难的答应了——”
冯曼婷道:“侯营副请讲!”
侯营副道:“现在中统局制定了一个‘蓝蝎计划’!”
他又郑重地道:“这可是绝密计划,只有高级将官才能知道,冯连长可不能外传啊?”
冯曼婷道:“侯营副请放心!”
侯营副点了点头道:“中统局需要军中推荐出色的女兵,师部正为不能推荐上好的人选而着急,其实冯连长就是一个最佳的人选,只要冯连长答应去中统局,洪亮的事就还有商量的余地——”
他盯着冯曼婷:“冯连长,你看呢——”
冯曼婷思忖了一下,道:“给我多长时间的考虑呢?”
侯营副看了看宋营长,故做为难地道:“这个,恐怕最多一上午!”
冯曼婷垂目思考着。
侯营副端起了茶杯,慢慢地啜了一口茶。
冯曼婷抬起了眼睑,说道:“既然最多一上午,我现在就可以决定,答应你们的条件!”
“好!”侯营副激动地放下了茶杯,笑道:“冯连长果然爽快,你这样爽快,我向营座求情也就好说话了!”
他对宋营长故做恳求的神情:“营座,你看冯连长都让步了,咱们是不是也要卖冯连长一个面子啊?”
宋营长回过了头,对冯曼婷道:“真的考虑好了?不要等一会儿回到连里被别人一说又反悔了!”
冯曼婷道:“宋营长你放心,我冯曼婷虽是一介女子,但是也知道人以信为本!”
“好!”宋营长站了起来:“那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,我马上就叫丽莎给团部发报,推荐冯连长!”
冯曼婷伸手道:“别急,我的话还没有说完!”
宋营长道:“怎么?又想反悔?”
冯曼婷不屑地一笑:“答应了怎么会反悔,不过我这边也有两个条件!”
宋营长道:“说!”
冯曼婷道:“第一,等一会儿放了洪亮,我要亲自送洪亮出营离开这里;第二,我离开了这里以后,由程连副接任连长,不能把我们四连打散编制,宋营长以后也要保证把四连同其它三个连同等对待,不知道宋营长能不能答应!”
宋营长“哼”了一声:“同我讲起了条件!”
眼看事情要僵。
侯营副斟酌了一下,开口道:“营座,我觉得冯连长提的这个条件倒也不算过分,可以答应的!”
宋营长冷笑一声道:“金铭啊,你一向以精明著称,怎么这会儿这么糊涂啊!”
他这一说把侯营副倒给说愣了一下,问道:“营座,有什么不对的?你说一下!”
宋营长道:“我只怕咱们前脚放洪亮这只猴子归了山,后脚中统局的人来了,人家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要的,猫装老虎难,老虎要装病猫却容易的很,金铭啊,到时候咱们落个赔了夫人又折兵,还哑巴吃黄莲,有苦说不出啊!”
侯营副本就狡猾多疑,一听宋营长这番话,也不由沉吟了起来。
冯曼婷开口道:“宋营长,有什么话你就明说,我既然答应了就要说到做到,到时肯定会使出自己的真本领的!”
侯营副揉搓着下巴:“营座啊,听了你这一番话,我也确实有点担心!”
冯曼婷道:“不要多说了,中统局招人又不是考状元,如果我不能通过考试,宁愿代洪亮受过,将我枪毙!”
宋营长道:“口说无凭!”
冯轻婷道:“可以立下军功状!”
宋营长道:“好!”
他对小孙道:“小孙,拿纸拿笔,现在就写!”
.
操场上。
冯曼婷一个人在操场上慢慢地走着,想着心事。她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对不对,或许有好些兄弟会反对、不理解,可是时间紧迫,小洪亮命在片刻之间,又哪有更多的时间回旋呢!离了自己,弟兄们还有三牛哥可以依靠。冯曼婷将事情又翻来覆去想了几遍,莫说自己已经立了军令状,言出必要行;既使能退回到自己立军令状之前,她想自己还是会为了救小洪亮而答应的。
事已至此,多想无益。冯曼婷往回走去。
到了四连连部,她上了台阶,下定了决心一样转过了身。
有三三两两的国军在营区走过。
不远处有一个穿着棉袄的山匪走过,冯曼婷向他招了招手。
那个山匪看见了,小跑着过来,到了跟前问道:“夫人,你叫我有事?”
冯曼婷道:“小东,你去叫一下程连副,让他到连部来!”
“知道了!”,那名山匪快步走了。
冯曼婷转身推开了连部的门。
她进了连部,也忘记了关门,慢慢地走到桌子前,她打开了桌上的一张白纸,提起笔,在砚台里润了润,提起笔,又不知写什么,轻叹了一声,放下了笔。
门外,三牛一脸怒容大步流星地向这边赶来。
冯曼婷听到了后面的动静,转过了身,三牛已经快步走进了连部。
冯曼婷道:“三牛哥,你这么快——”
三牛却没有听她的话,一进门就怒气冲冲地道:“夫人,你咋能答应他们的要求,能离开凤凰岭的弟兄们呢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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