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以说,不管是张敬之还是鼍龙,都未出全力。鼍龙传承有龙族血脉,虽是一丝,却也足以让它的肉身强横无比,断了一趾,着实算不得什么,要不了几日便会再长出来。
鼍龙懂得试探,它和张敬之的缠斗不是在拼命,而更像是在探对方的底。这就说明它在灵智上更胜巨蛇一筹,先前对云逍等人的算计,也是由它在主导。巨蛇已经如此难缠,鼍龙看来更难对付。
而云逍又知道,李云海的实力要高于张敬之。至少是明面上是这样。根据此前的种种信息综合来看,云逍基本上可以肯定这一点是真的。乙木楼毕竟是太一门传承的根基。李云海毕竟是乙木楼楼主的嫡子。相对来说,百经楼则有些太一门庶子的意思。
交战中的双方一时僵持起来,云逍不禁把目光投向了一直站在他身旁的李青。
李青的样貌他此前并不知道。李青的名字,是从李拷问李刚才得知的。那一次千妖穴中追杀云逍的五人。李刚已死。李青就在这里。另外三人,一个李非,一个李群,一个李铭,都是乙木楼弟子。
事情已经过去很久,但云逍心中的恨意和杀意一直没有减弱。他不是一个睚眦必报之人,却更不是一个有仇不报之人。从木子城逃出来的那一天起,云逍心中就充斥着一种极为压抑的情绪。
有初到异乡的不适应,有无故招致杀身之祸的不解和愤怒,有被张敬之殃及的愤懑之情,也有当时张珊儿被带走时遭任紫烟冷遇的卑微感……种种不好的情绪交缠在一起,压在云逍的心头,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更多陷入险境的经历,混杂之后的负面情绪一层层叠涨起来,终于形成了一座山。
云逍骨子里是一个放纵自己意愿和欲望的人,只是孤儿的出身,和青州城里市井中谋生的岁月让他懂得人情世故,懂得隐忍谋算。
可他终究是一个年轻人。
张敬之邀他来荒塔的目的,就是对付李云海。
进入荒古界之后,一直没有很好的机会,张敬之那边也没有暗示。
然而现在……也许是一个不错的机会。
李云海抽不开身,而且消耗颇大。
张敬之和鼍龙缠斗,保留的大部分战力。
李青看起来没有太多防备。
他站在自己身旁,前面一点点的地方,背对着自己。
自己站在李青身后。
储物戒中有一把碧魂匕。有一个镇龙盒。有一条任紫烟给的紫纱。
最关键的是还有一条噬道虫。
凭借前两者,云逍有九成把握杀掉李青。
噬道虫可以对付李云海。拥有这种号称可以“噬道”的毒物,就算李云海有底牌未出,想来能让李云海付出相当的代价。
而紫纱可以保命。
张敬之可以斩杀虚弱受创的李云海。
自己……可以报仇。
短短的数息之内,云逍已经分析出动手之前己方的优势和地方的劣势,看起来这是一个完整而周全的计划,至少有八成的把握成功实施。
然而现在还不能动手。
还有一个唯一的变数。
因为鼍龙比巨蛇更强。如果张敬之败阵,一切都无从谈起。
但张敬之此前的表现,一直非常镇定与谨慎,如果不是面对鼍龙有立于不败之地的信心,他很可能已经招呼众人逃跑,而不是选择留下来战斗。
云逍的双手不知不觉间紧握成拳,看着李青的后背,眼中闪过一丝恨意。然后松开了拳头。
李青有些奇怪地回头看了云逍一眼,云逍善意地一笑。
然后两人重新关注起前方的局势。
鼍龙终于按捺不住了。
“铿”地一声,长刀和利爪交击在一起。
张敬之眼神一震,这一刀斩了个虚。
鼍龙双爪与张敬之的刀一触即分,连退数丈。
一个凌厉的转身,一条铜鞭似的长尾抽裂了空气,直指张敬之头部,似要将其抽成一对烂泥。
张敬之双手一松,身形暴退之际连打数道手印没入虚立空中的长刀里,长刀冲天而起,瞬间消失。
一道天光照耀而下,竟将鼍龙笼罩其中,一时间动弹不得。
“噌噌噌”数道虚影闪过。
五面黄旗落在鼍龙身周的各个方位,一道道蒙蒙灰光从阵旗中涌出,交织成一片玄奥的阵纹,将五面黄旗连接起来,形成一个圆阵。
阵中间的鼍龙渐渐露出痛苦之色,灰芒及体,鼍龙寒光四溢的鳞甲变得黯淡起来,一缕缕黑烟不断从它身上冒出。
“哇哇”的婴儿啼哭声震耳欲聋,鼍龙剧烈地挣扎起来,一条长尾胡乱猛抽,五面黄旗被抽得摇摇欲坠,法阵却始终没被攻破。
一片片坚逾金石的鳞甲被腐蚀脱落,露出里面的真皮。
鼍龙愈发暴怒起来,长尾之上骤然泛起一阵神光,“啪”地一声抽在南面阵旗之上,将其抽碎成粉。
阵破。
张敬之眉头一皱,迅速收回另外四面黄旗。
鼍龙脱困而出,长尾依然神光湛湛,发了疯似地朝张敬之拼命地抽来。
张敬之唤回长刀握在手中,双臂之上覆着一对玄黄肩甲,每出一刀,都能劈出一道破天刀芒。虽然每每被鼍龙击溃,却没有停止的迹象。
双方血拼起来。
鼍龙打疯了,先前的创伤并没有让他产生怯懦的情绪,反而更加暴烈起来,长尾抽动之势不减反增,一击胜过一击。
鼍龙发力,张敬之却不能避其锋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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