严整威严的大将军府,占地虽大,却无多少华丽装饰,倒有三分之一土地用做了习武场。
即便如此,它也依旧是整座城中最宏伟的建筑——无论是它较高的建筑规格,还是它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。
习武场上,喊声震天。
“好!打得好!”
“殿下,再加把劲啊!”
“哈哈!朔祖要赢了!哎哟,朔祖小心脚下!”
一群士兵正围着场中比武的二人呐喊助威。其中一名男子猿臂蜂腰,蓄着胡须,年近而立,而另一人则身形高挑纤细,动作灵活,就地一滚躲过男子的攻击,顺势从背后往男子膝关节踩下,接下来的动作更是行云流水。
最终被制住要害的男子爽快抱拳:“末将认输。”
人群中骤然响起一阵欢呼,一拨人兴高采烈地拽住愁眉苦脸的同僚大笑:“好嘞,殿下赢了!给钱给钱!”
在一旁公然赌博的人兴奋不已,赢了的人反倒并不高兴:“姜骑尉,你没用全力,下不为例。”顿了顿,又补充道:“吾不怕受伤。”
“公主毕竟是千金之躯……”男子本想反驳,说了一半的话却又自个吞了回去。输掉的男子正是当年奉命带司马妧离京的骑尉姜朔祖,楼家的家将之一,而比武赢过他的少年郎,正是司马妧。
知晓这位家将最是稳重可靠,可也最是古板,司马妧的面上有几分无奈:“你毋须总记得那点身份,你瞧瞧他们,谁把我当公主看?”因为长期随士兵操练喊口号,她的声音缺乏少女的清脆,而是有些沙哑。
她纤指一点,指向一个乐呵呵数钱的虎背熊腰的莽汉:“你看田大雷,他和我动手,都是拼命的架势。”
被点名的莽汉立即在自己颈上做了一个割脖的动作,嘻嘻地笑:“没办法,老子不拼命,殿下会要我的命啊。”他本是瓜州一个屠夫,比划起抹脖子来,还带着杀猪的气势。
司马妧朗声一笑,手指又往站在外围的一名瘦削男子点去:“还有周奇,上次他打折了我的胳膊,如今我不也照样没事?”
瘦削男子抱臂靠在树干上养神,听得司马妧提到他,睁开眼睛,两道刀疤的脸上没什么表情,冷冷吐出七个字:“是殿下身手太差。”
司马妧无奈地摊摊手,又看向姜骑尉:“你瞧,这样其实也挺好吧?”
一个是小县城里杀猪的屠夫,一个是发配边城的杀人犯,目无尊卑,不知轻重,殿下怎能拿吾和他们比?
姜朔祖到了嘴边的反驳终究没有说出口,因为他知道公主不喜欢这套调调。
她喜欢和士兵接触,喜欢士兵不忌讳她的身份,还喜欢招募一些奇奇怪怪的人——比如地位低下的田大雷,又比如身家不清白的周奇。
她不像一个公主,甚至不像一个将要及笄的女儿家。
场中的少女,身形修长匀称,乌黑的长发高高竖起,背脊挺得笔直,一身干净利落的黑衣,全身上下没有任何首饰。除了束紧的腰带勾勒出异常纤细的腰肢以外,她全身上下几乎没有多少女性特征,连胸部也不甚明显。
仿佛真是一个英姿飒爽的翩翩少年郎了。
连士兵称呼她,也是叫“殿下”而非“公主”,他们心照不宣地故意掉模糊性别。
姜朔祖还记得带她出京的时候,那个裹在华贵狐裘中瘦弱娇小的女娃,百日守陵对成人都不易,更何况是一个丁点大的小娃儿,看得他一个糙汉子都心疼。
因此他错解了她那双异常明亮坚定、和娇弱的身体不相符的眼睛,以为皇后死去令这位小公主的宫中生涯变得十分艰难危险,不得不独立坚强,百般无奈之下她只能谋求外祖父的庇佑。
故而他还主动教授起司马妧一些功夫,希望这位小公主能早日适应这远远比不上皇宫的边关生活,还希望她能身体健康。
可是后来他发现,自己错了,大错特错。
这位大靖的嫡长公主,并非身娇体弱,居然力大无穷。
而且她根本不是走投无路才来寻求楼将军保护,而是她生来不喜皇城,就爱边关。
这、这将来可如何是好?
——这一点,倒还轮不到姜朔祖一个家将操心,司马妧的外祖母楼老夫人,已经为此操心了很多年。本来老夫人一腔热血,一心想把公主教养成为全天下最知书达理、才华横溢、典雅端庄的公主典范,谁知、谁知……唉……天不遂人愿。
为此,老夫人没少急白头发。
“司、马、妧!”
中气十足的一声河东狮吼,胆敢直呼公主名姓的,整个将军府唯有两人——只听得楼老夫人的拐杖往地砖上狠狠一跺,人未至,气势先到。
司马妧闻声,撒腿就跑。
刚刚还和公主相谈甚欢的一群士兵们迅速铺开几列,排成整齐的队伍在比武场上操练打拳——无形中也堵住了老夫人追击的去路。
谢天谢地。
琴棋书画,女工刺绣,除了书法和围棋尚可,其余她真是无一擅长。
外祖母努力了这么多年,怎么还不放弃?
司马妧狼狈逃窜,跑过回廊一角,见前方有来人,急急停步,长揖行礼:“妧儿见过外祖、大伯。”
来人一老一少,老者银发白须,精神矍铄,满面红光,正是骠骑大将军楼重。他一开口,声如洪钟:“跑得这么急,又躲你外祖母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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